今诸般国事,皆由众爱卿所操持。朕虽也日日听政,然终有所耽搁。翰林院掌院学士明安、礼部尚书王粲等,几番上书于朕,请立太子,朕都因未思虑妥善,留中不发。今日诸事令朕明白,天命终究难违。如林爱卿此等国之贤良,都断了血脉,天不假年。可见,并非心怀社稷黎庶者,就能长命百岁。故而,为防意外突生,今日朕决议,立太子,以固国本。”
听闻此言,不止李时激动的难以自已,尹后、几位军机大学士并诸内侍,也纷纷变了面色,屏住了呼吸。
韩彬等闻言,纷纷跪地,聆听圣音。
却听隆安帝问道:“朕有三子,皆在此地。诸爱卿以为,何人可承大统?”
这……
换做骨头软些的,谁敢妄言?
一个不好,得罪了新君,将来即便不是抄家灭族的罪过,也要遗祸子孙。
好在,韩彬等非谋己身之辈。
诸人看向三位皇子,大皇子宝郡王李景,一如既往的高昂着下巴,神情冷淡肃穆。
在他看来,议嫡议长,都该非他莫属。
可既然隆安帝这样问了,显然是不准备议嫡长,将他排除在外。
那他……也不会摇尾乞怜。
四皇子李时,鼻青脸肿的面容上,形容谦卑和煦,一看就是贤王之姿,只是……
五皇子李暄,事不关己颇不耐烦,还一脸的悲愤,显然对方才隆安帝要急召贾蔷回京而感到生气恼火。
韩彬为元辅,他双目坚定,缓缓道:“皇上,臣以为,天子之贤明,不在礼贤下士,不在体恤宽厚,而在知人善用,更在其心,怀煌煌圣道!”
听闻此言,所有人再度变了面色,李时更是不敢相信的看向韩彬,此人疯了?
隆安帝亦是眯了眯眼,看着韩彬道:“依元辅之意,竟是意中李暄?此孽障行事常常破格,好行乐,如何得以承嗣皇统?”
李时出奇的愤怒,咬牙道:“元辅属意五弟,怕是因五弟惫赖混沌,将来好诓骗控制罢?”
韩彬却是连理也未理,看向隆安帝道:“皇上,何为老成?保守也。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方日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经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故常敢破格。
老人常多忧虑,少年人常好行乐。惟多忧也,故灰心。惟行乐也,故盛气。惟灰心也,故怯懦。惟盛气也,故豪壮!
五皇子虽多为人诟病行荒唐之事,然观其所为之后果,何处为荒唐?倒是皇四子李时,处处留贤名,然所行之后果,着实难以令人满意。
皇上与臣等初提新政之始,不也为景初旧臣所诟病,荒唐无知耶?”
御史大夫韩琮也沉声道:“更重要的是,皇五子虽行事稍显离经叛道,却至诚至孝。其赤诚之心,如日东升,大道为光!”
“你们……”
“你们……”
李时惊怒之下,颤声悲怆指责道:“皇储之议,乃天家家事,诸大学士何敢如此左右?”
韩彬、韩琮等仍旧不理,一项交好李时的张谷、李晗二人也躲开了他的目光,心里皆是一叹。
李时现在是多说多错,被这个位置迷了眼,更迷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