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聪明人,就该丢下行李登门访贤,否则这衙司缺员他都补不齐呢——初来乍到,他识得谁愚谁贤?”
一席话说得父兄都笑了。
祁高还是敛了笑容:“这一回不同以往,池某人不足为虑,他京兆池氏,哼,这世上还有京兆池氏么?子孙不肖,连累祖宗!”骂了一会儿池脩之,又接着说,“他到底是韩国夫人丈夫,品级高于我等,郑氏起于微末,不通礼法之人,这世间缺贤才却是不缺悍妇。被个无知妇人发作了,大家都要颜面无存。”
三子一齐肃容称是,绝对等级压制面前,他们心情也没有办法轻松起来。尤其,这个女人不是空有头衔,她还有武装力量。
祁耜向祁高请示:“阿爹,眼下咱们要怎么做?按兵不动么?儿只恐,有些贪图功名小人会向郡守投诚呢。”
既然有世家,也就是士族,当然就有与之相对庶族。士族,也就是世家,有着以百年为单位悠久传统,把持着各种特权,瞧不起非世家任何人。庶族,没有那么久传统,很少能沾到特别有利权力,对权力非常渴望。庶族,多时候是与地主联用,即“庶族地主”,即,有钱,但是缺权。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普通百姓也就罢了,一旦庶族而做了地主,有了钱就想要权。这是定律。他们不是不羡慕士族,也不是没有一丝畏惧,多还是渴望,渴望能与士家一样。渴望着权利,渴望着名望。士家必须不肯接纳这些人,拖累了整体素质也分薄了既得利益。
客观规律不可逆转,物竞天则是自然规律,庶族想上进,此路不通,就必然寻求他途。比如一个有权,但是被世家限制郡守。投靠他,帮他站住脚、取得政绩,请他提携,举荐你入仕,顺手也再多捞些经济上好处。
以前不是没有人做过。
祁高轻蔑地道:“除了那位光杆儿府君,谁会帮他们?有了他们就能得势吗?做梦!”天下慕世家,普通百姓也是肯帮世家说话。
祁高一字一顿地道:“让功曹过去,做交割,别妄动。”
祁耕喷笑出声:“府君可有得账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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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功曹赶到府衙时候,门前围观群众已经隐蔽了起来,不是不想看热闹,从京里来人。衣饰是潮,高头大马,美婢狡童,还有许多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一品国夫人车驾,还有池家许多美貌歌舞伎,一箱一箱奇事物,连箱子八角包铜都比鄢郡气派。慑于方才铁甲护士煞气,没人敢造前。好奇杀死猫,不敢围观,改为偷窥。
王功曹一路上已经想好了,门吏他也不讨了,反正那是归池脩之管,顶多顺口问一句:“门上原有老吏,难道偷懒去了?正该府君来管教。”如果正遇到池脩之拍桌打凳地审人,他也要意思意思地说两句好话。
然后呢?唔,客客气气地请罪,痛痛地把账簿交出来。
王功曹大小也算是个世家子,只要这家还没衰败得不成样子,一般经济事务还是要通一些。孔子说君子六艺是“礼、乐、射、御、书、数”,算数虽排末,却还是要通。这个时空没有孔子,但是根据需要,类似理论还是有。
王功曹心头大乐,就算池脩之会数学,想把这历年老账给算清楚,也得些时日。妙是……他没人手!这世道识字率本就低,识字又数学好就少了,想找人手都很困难。
手里攥着钥匙,王功曹骑着马、带着随从去拜见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