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劲大,霍穆穆被捏得牙齿格格作响。“你疯了?如果真的疯了,告诉朕,朕会给你一个合适的处置!”
合适的处置!
霍穆穆回过脸,永远的属于未央宫夜晚的橙黄色的灯烛下,女皇面如金纸,一双凤目斜斜上挑,仿佛佛堂里的一尊像,至是慈悲,至是无情。
“我怎么会疯…这么多年,阿姊你放过了谁。留着我,给我尊宠,不过是因为我还有几分用吧……”她眼里含着泪光,身子摇摇欲坠。
“你明白就好。”女皇的声音很沉,“你做了这样的事,还能站在这里,不过就是因为你是朕的妹妹。”她抬起手,刘永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腕。
“永远不要挑战朕,穆穆。没有人可以。”她向一旁侍立的姜影儿道,“降楚国夫人为涪陵郡夫人,即刻启程,赶赴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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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牧来到与申时轶约定的茶室,申时轶已经到了,坐在榻上,双手扶案,挺直的脊背如一杆标枪。
外面的人将移门关上,小小的斗室内,只余下他二人。
“她是怎么中毒的?”申时轶直接问。
申牧没有隐瞒,“你出去的时候,有仆人换了她碗里的饼。”
申时轶站起身,“好。”他走到移门处还是停下来,“你就这样眼睁睁得看着?如果我没有冲出去,或者我也像你一样,屈从于楚国夫人的意志,怎么办?”
斗室里一阵长长的沉默,微弱的烛火在台子上跳动。许久,申牧方淡淡地道,“你不会的。”
申时轶冷笑,手扶到门上。
“二郎,”申牧唤住他,“楚国夫人冒险试探女皇,以陛下的性格,这一回不会宽恕她,她很有可能会被驱逐出京城一段时间。”霍昭或许会对自己宠爱的人给予十分的尊荣,但绝不允许任何人干涉她的思路和布局。扶植虞盛光,是她晚年重要的一步步棋。
他接着说道,依旧是心平气和,“如果我想着与你虚与委蛇,就不会坐在这里和你说这些。阿圆是女皇现下要扶植的人,楚国夫人因为往事丧失理智,是阿圆取代她的一个很好的机会,霍家的势力会损伤,而我们,必须联手!”
申时轶没说话。他想到之前有人告诉他的,豫平郡王申牧是申氏皇族的异类,一面做着背叛皇族的事,一面却在尽自己的力量挽救一些申氏子弟的性命。
“他太聪明了,”那人说,“这样的人能见未来,却无力改变,所以选择屈从。这种人可以利用,并不是太过可怕。当你足够强,他会倒向你。”
然而今天发生的事,申时轶怀疑,豫平郡王真的仅仅是聪明而不可怕的人吗?
为什么他从心底对这个人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申牧转过来,看向他,“二郎,你怎么说?”
申时轶环顾这间斗室,这间茶室开在西市坊闹市诸多商铺中间,普普通通的一间,很不起眼,不料却是豫平郡王的一个据点。“堂叔的这间茶室应当是经营了二十余年的老铺了吧?”他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过话题,然后道,“你知不知道,虽然我已拼尽全力最快时间得赶到皇宫,但盛光的余毒仍然不能完全清除干净,她或许一辈子都再没有了感觉。”申时轶道,盯着他的眼睛,“这样也无所谓,是吗?”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移门推开,再重新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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