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批进城的外乡人自然要快点找地方歇息了,否则晚了便只能去寻了那青楼楚馆或是暗娼的馆子来将就一晚了。可是看这少年的做派,却不像是会去那些污秽之地的人,他既是这样又不急着找客栈,而是一路边玩边走,那便必定是在城中有了过夜的地方,他们只需一路尾随便是。
若是客栈,那他们自然是有办法取了这少年荷包中的银子,若不是客栈,便要看他住在哪里了,像城东这种地方,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哪里是他们这些混街头的人能得罪得起的?
“那……那他若是装样子呢?”那被甩了一巴掌的混混捂着脸,心有不甘地哼哼唧唧:“万一他就是进去装装样子,逛一圈又回来呢?”
王江闻言厌恶地瞪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什么蠢物一般:“他总不会凭空消失,是不是装装样子,明日再上街找找不就知道了么?”说着,他啐了一口,骂道:“蠢货!”
“是,是!看我这猪脑子,还是大哥想得长远,高光……那个什么来着?啊……高观远瞩!对,高观远瞩!”那小混混谄媚地笑着,拍起了王江的马屁。
王江却是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没什么大出息,却自认有些看人的本事,那红衣少年,此时怕是已经到了城东哪家贵人的府邸内,吃香喝辣了。
他想着,低声说了一句:“走。”便带着一群混混离开了。
这王江猜中了一半,此时的红衣少年的确是到了一座府邸前,却是还没有进门。他抬眼看了一眼门匾,转头笑嘻嘻地对身后的白马说道:“小云儿啊,阿奕生气了呢,怎么办?”
说着,竟也不去敲门,只是在府邸的台阶上寻了一处地方,背对着府门坐了下来。在他身前,那白马乖巧地站着,不时用脑袋去蹭少年的手臂,似乎是催促着少年快去敲门。
少年看着那白马,伸手将它的头推开了些,看着它的眼睛可怜兮兮地叹气道:“小云儿啊,不是我不去敲,可是阿奕在生气,我敲了他也不会给我开门的啊。”
“那你不敲门我就不生气了?”少年的话音刚落,背后就传来大门开启的响动,一个宝蓝色的身影缓步而来,嘴角那抹笑意竟是春色也要失色三分,“不敲怎知我不会开门?”
“阿奕!”少年站起身,转身便抱住了那个宝蓝色的身影,他自那人胸口抬起头,笑嘻嘻地说:“我敲了你会不会开门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敲,你却定是会来开门的。”语气之中的自得,显而易见。
“你啊!”宝蓝色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之中尽是无可奈何的宠溺,“累了吧?快进来。”
“嗯。”那少年点点头,任他拉着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府门外的白马道:“唉,小云儿,小云儿。”
“白云裕德会照顾,你就安心吧。”凌奕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那个嘴角带笑的少年,突然伸出手去将人抱住。
“泽安,我很想你。”
华歆听见耳边传来如同叹息一般的言语,蓦然瞪大了眼睛,浑身一僵,随后放软了身体,抬手轻轻抱住眼前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少年,轻声道:“阿奕,我也想你。”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让两人分了开来,凌奕低头看了一眼少年有些嫣红的耳朵,笑着问:“走了几日?”
“嗯,从永安出来过江陵,然后一路向东去了苏阳,半道听到你要上京受封的消息我就赶了过来……”少年低着头,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最后抬起脸笑道,“不多不少,半个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