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并不能够支付得起,且老妇人素面朝天,不像是经常使用胭脂花粉的贵门主母。她心下好奇便亲自送货,到了老妇人家中,才知道那位老妇人的相公已经病入膏肓,老妇人购买这名贵脂粉只是想要在她相公弥留之际,再上一次红妆。
她那时去的不凑巧,还未等那位老妇启开胭脂盒盖,她的相公便撒手人寰。那是她第一次因为别人的痛苦而酸了鼻头。因为她看到那个老汉眼中,对着他妻子那浓浓的眷恋,和对人世间深深的留恋。
苏方沐突然莫名有了一股冲动,她将手中玉盒紧紧攒在手中,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去够床前案上的那把瑶琴,琴弦断却犹带人续,但哪怕是断了,也还有抚琴之人的气息。
胸口又开始发闷,体内的疼痛又开始加剧,苏方沐还未够到那把琴,剧烈的咳嗽便已经将她止在了原地。胸口闷疼,突然喉中一股腥甜涌上,苏方沐下意识伸手去捂唇,倏然一口灼烫喷在了手上。
原本猩红的肺血咳在了玉盒上竟然变了颜色,水透青碧的胭脂玉盒上恍若绽开了一朵嫣红海棠。
苏方沐看着那玉盒有了一瞬间的愣神,然后她突然开始笑,笑到胸口愈堵,堵极再咳,一次比一次剧烈,一次比一次痛苦,可是哪怕咳到双唇早已沾满自己体内咳出的鲜血,却还是没有敛去唇角的笑痕。
苏方沐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一定凄惨无比,她第一次生出了对自己的怜悯之情,从出生开始她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却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真是可怜之至。因为她发现她到现在这般虚弱脱力之时,竟然还想着要去触摸那把断了弦的琴,那把沾了她气息的琴。
“当真……可怜……”苏方沐哂然一笑,无力倒回床沿。
岐山
“陵光!”监兵庆幸自己赶到及时,不然那贸然进攻的陵光便已经被碾碎在了行蕴魔将的足下。一枪挑开那行蕴魔将的千钧巨足,将陵光重新护回了身后,监兵这才很没好气的朝着那个一脸不觉得自己有错的笨蛋吼了过去,“你赶着投胎啊!!”
“……”陵光紧闭着嘴没有说话。
然后待监兵还未喘匀气息,便又揽箭开弓,直射那色蕴魔将的下怀。监兵倏然觉得耳边灼热回头一看果然那厮又不老实,她怒而提/枪,一下子打断了陵光的攻势,然后拖着陵光飞回了迎凤台。
“哈哈哈哈哈,陵光神君似是十分着急啊。让吾猜猜,可是凡间有什么多情郎君在等着神君回去啊?”朱厌见陵光如此性急完全不似当年作风,便出言嘲讽,却不料此玩笑之言竟然又招惹来了三支蔽日长箭。
那阴魔王隐于雾霭之后一直不动声色,比孟章神君还要来的隐秘。但自陵光箭出后他身周雾霭似乎开始翻涌,仿佛他的怒气终于开始升腾。
色蕴魔将得到指示缓缓开口,出口便是极致嘲讽的语调,惹的别人只想把他摁住狠狠教训一顿才能抚平心中瞬间被拎起的烦躁感,“吾等本不愿主动出战,但陵光神君屡番挑衅实令吾等难堪得很。”他施施然向前一步,牵动三色的云雾,“接下来,可休要怪吾等不知礼数。”
孟章听了这番令他不悦的言辞,正欲反唇回敬,却被身边早已烦躁难耐的陵光抢了先。
“废什么话!要战速战!”
五支蔽日长箭在其他三位神君诧异的眼神中应声而出。
陵光收回蔽日,立在迎凤台上举目西望,夕阳在岐山山腰再挂不住,岐山的长夜即将到来。或许在人间此年的除夕夜里,能够回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