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十八峰,北起龙首,南至龙尾。绵延起伏,巍峨壮丽,景致各不相同。执法堂设在龙身第五峰,是全宗海拔最高的地方,那里常年白雪皑皑,气候寒冷。宗门药园所在的龙首外峰,则是四季如春,常年翠绿。而清华殿驻扎的龙首内峰,山岩险峻,三面悬崖……在这大小十八峰的连脊上,植被铺设大地,森林点缀山腰,峭壁生满青苔,湖水、山泉穿插其内。纵观全景,纵横绵延,郁郁苍苍。
龙身第五峰的上空,云星负手而立,俯瞰这龙山全景。
一人站于她的身后,透过面具上的洞孔,静静地凝望着她。
两人虽然沉默,气氛却并不尴尬,淡淡的默契,盘旋在他们之间,营造出安定的氛围。
直到她头也不回地问:“你可有疑问?”
在云冷到来的那一刻,云星不动声色地将其裹入结界。那套详细的长篇大论,多半是在为他解惑。这一年来,云星利用各种机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教导、栽培他。云冷也早已熟悉她的行止,知道她每一步都有她的用意,在被裹进结界的刹那,便保持静默,无声地看了一场好戏。
云冷粗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年华勾结妖魔,对龙山、云尊皆不怀好意,云尊为何还要留他性命?”
“我很爱杀人吗?”她没有回头,声音里却有一丝笑意,并无不悦之感。
云冷停住不答。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她往日杀伐决断,对待居心叵测之人,从未手软,就如龙飞当日……
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云星道:“当日处死十三宗的元婴领袖,不只是为了杀鸡儆猴,更是为了以绝后患。十三宗往日享尽荣耀,执掌北陆大权,作威作福已久。其宗门领袖更是常年浸淫权术,已经食古不化,几无归顺的可能,即便迫于形势一时降服,日久也必会生出祸乱。因此我处死这些宗门领袖,让十三宗群龙无首,金丹期上位掌舵,使之矮人一头,即便他们根基无损,势大底厚,也难以再咸鱼翻身,妨害龙山。”当日不在现场的五位元修,仅一位是顶级宗门四季宗的“年富”老祖,余下四位皆是二等宗门的祖师,不值留意。只有“年富”一人,被云星暗记在心。云冷也深知此事。
云冷似有所悟,忽道:“独木难成舟?”十三宗同气连枝,元婴繁盛,共同构成北大陆的天,而今只余年华一人,气候难成,不足为惧。
“不只,更是此一时彼一时。当日我考虑的只是北陆的形势,为龙山称帝扫除阻碍。如今五陆通道开启已过一年,各方势力碰撞不断,北陆有我坐镇,才没有涉陷其中。我当日的一杀,使北陆的元婴大减,若是没有化神坐镇,恐会沦为势力最弱的大陆。我不杀他,便是为北陆保留一丝实力,为龙山,留存一位盟友。”
听此,云冷敏锐地问:“云尊要去哪里?”
云星停顿一瞬,没有直言相答,却也没有否认,只道:“年华此番勾结外敌,敌对龙山,无非是想恢复以往的地位,至少能一宗之下,万宗之上,不至于处处受龙山压制。”她忽然叹了口气,半是惋惜半是欣赏地笑道:“谢婉记恨十三宗的围龙一事,出任掌门以来,利用职务之便,对其处处打压、限制。以前的十三宗高人一头,颐指气使,现在的他们四处碰壁,授人以柄。这鲜明的对比,又让他们如何按捺得住?四季宗外,另十二宗之所以没有动作,也只是因为缺少主持大局的元祖,没有反抗的胆量与魄力罢了。”谢婉小姑娘魄力十足,敢想敢做,只可惜阅历不达,才会在与年华的交锋中失手落败。
云冷见她避而不答,目光幽深,却没有继续追问,转而问道:“云尊打算如何处置谢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