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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有难,叫她如何静坐一旁?他便是死,她也是要一道的。
“这位官爷,且叫小妇人前去取来吧,掌柜的不会讲话,您且海涵呐。”董夫人轻轻一揖,抬眸一笑,然后转身向存放那笔洗的地方走去,她小心得很,刻意的远离那几个侍从和那个跋扈的官老爷。
董掌柜的见她出来,万分焦急,他无法直接说出来,生怕惹怒了他脱脱,只得伸手敲击地面。却不料他脱脱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侍从会意上前,对着董掌柜的手指狠狠的一脚踏下去。董掌柜再也忍不住,猛地叫出声来,男人凄厉的嘶吼吓得董夫人浑身发抖。
她面色惨白如纸,抱着那笔洗盒子“扑通”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头低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地上,她声音抖得厉害:“请、请官爷过目。”
他脱脱身边的侍卫目光很是下流的上下扫了扫董夫人,然后接过东西,顺带在她手上捏了一把。他转身将东西呈给他脱脱,他脱脱怪笑着看了侍从一眼,然后打开盒子。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土皇帝,你指望他懂得古玩?那简直是开玩笑!他若是真懂得古玩,喜好古玩,董掌柜恐怕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他毫不在意的直接伸手把那笔洗拿出来,在他眼里这玩意再怎么精致,也不过就是个大盘子,能用来干嘛?写字用?侯爷他不写字!连个菜都不能装的玩意,竟然还被人当宝贝。什么南宋皇帝的东西,那南宋皇帝还不是被他们蒙古祖宗打的哭爹喊娘!他重重的把那笔洗放在旁边桌子上,然后冷哼一声:“什么破烂玩意!这种假东西你也拿来给侯爷我瞧!”
这孙子终于肯说汉话了,可他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董掌柜吓得一激灵,他们夫妻二人大呼冤枉,指天发誓他们从未卖过一件假货!连那个躺在地上吓傻了的小伙计也挣扎着为自己店家作证。
“哦?你们还敢反驳?本侯说是假的就是假的!听说就这么个玩意你们竟然敢叫价上千两白银,本侯看,你们分明是讹诈!”他脱脱伸手粗暴的敲着那笔洗,上好的瓷器发出清脆的声响,若是有旁人在,定要感叹薄如纸,鸣如磬了。
董老爷哪里敢反驳,他独女还在屋里,妻子被轻薄,自己和伙计又遭此毒打,此时他早已心如死灰,只渴望逃过一劫。他哀声道:“老爷说是假的,那就是假的罢。老爷若是喜欢,小的便将他送与老爷了。”
他脱脱眼睛一瞪,站起身来,走到董掌柜的面前蹲下,对着他的脸狠狠地就是一耳光,蒙古男人力气大,抽的董掌柜的一口血直喷出来。那鲜血溅在玉器上,玉的冷红的妖,刺目得很,这侯爷还不满足,恶言恶语:“哦?掌柜的是想将这假货送给老爷我?”
他余光一扫,正好看到了店门口。金玉堂在湘潭州处于闹市区,平时门口人来人往,今日这屋里头闹出来了这么大动静,多多少少有些人驻足围观,有些人看到见了血颇有些骇然,但却难免又有些兴奋,竟聚在门口不肯走了。他脱脱见这些人围观,笑得分外开怀,他冲身后的侍从使了个眼色,然后抬腿向外走。
董掌柜的见他脱脱要走,终于松下一口气来,然而下一秒,他竟生生被侍卫拎起来,直接丢到门外,重重的摔在所有人面前。董掌柜的虽算不得什么豪商,但在这市井间也算是个有头脸的人物,如今这一下,他又疼又恼,羞愤的恨不得立时晕死过去。然而他不能,他的妻子被几个兵痞子推搡着押出来,他的女儿还在里面,他怎么能先倒下?
他脱脱看了一眼董掌柜,举着那笔洗冷哼道:“这刁民拿个假碟子糊弄本侯,本侯今天就当众处置这奸商夫妇,看你们日后谁再敢如他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