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罚,听起来严重,但实际上和没罚一样。没办法,谁让人家担任的职务多呢,皇上还是太偏袒朱由诚。如果大臣们知道朱由诚每个月还能从宗人府领一份亲王的俸禄,恐怕羡慕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天启皇帝接着说道:“不过,爱卿,似乎你也有错哦。御史固然有监察百官仪表的职责,但也应该在所有仪式都完成后才进行检举,怎么能随便打断朝会仪式呢?念在你一心为了大明的礼仪,罪减一等,那也罚俸一年吧。”
御史的脸马上变成了苦瓜,他可是全指着俸禄吃饭呢。这么罚,回去老婆肯定要让他跪搓衣板的。
御史讪讪退下。
群臣跪下,山呼万岁,天启五年九月十一日的朝会正式拉开帷幕。
内阁首辅顾秉谦心道,朱由诚不是个莽撞的人,应该不会带自己的孩子上殿,这孩子必有奇异之处。他仔细端详,越看小女孩越熟悉,忽然他一拍脑袋,那不是怀宁公主吗?难怪朱由诚敢带子上殿。天启皇帝刚才先罚朱由诚,再罚御史,这是给朝臣一个台阶下,同时也是警告一下群臣。大家赶紧见好就收吧,不要再纠缠这件事了。
旁边的文东来注意到他的动作,往边上凑了一步,悄声问道:“顾大人,看出了什么,提点一二,别让小弟跳进陷阱了。”
“朱由诚脖子上的是怀宁公主。”
文东来恍然大悟。两人赶紧向自己一系的人使眼色,提醒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朱由诚是两大学院——大明行政学院、大明军事学院的司业,可以说是许多从两院毕业的大臣的老师,老师有错,学生虽然看出来了,但不能当殿明指,只能私底下交流,一时间竟无人再举报这件事。
不过,总有搞不清状况的人。曾经被朱由诚当殿折断手指的御史孙之獬心里一直记恨这件事,憋着劲找他报仇呢。
他见大家似乎都忘了这件事,跳出来说道:“皇上,昔年太祖高皇帝时,颖国公傅友德之子傅让君前失仪,傅友德斩子谢君。如今,朱由诚带子上殿,理应将在孩子摔死在金殿上,以此谢罪。”
说完,孙之獬阴恻恻地一笑。太祖成法,这是大明君臣绕不过去的一道准则。把太祖时期的先例祭出,朱由诚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过金殿上的大臣都以看死人的眼睛看着孙之獬。天启皇帝子嗣艰难。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儿,当真是爱如拱璧,你居然撺掇朱由诚摔死公主,是不是想灭门九族啊。也有没有看出朱由诚脖子上的小女孩是公主的,都觉得孙之獬为人阴险毒辣,连那么可爱的小女孩都想害死。情不自禁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孙之獬见自己被大臣们孤立,也不害怕,心中甚至有一点悲壮的感觉,觉得自己是个直臣、孤臣。
朱由诚突然吟道:“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
文东来拊掌叫绝,道:“好诗好诗。听闻状元郎在沧州平叛,应当是个杀伐果决的将军。想不到,朱大人心中百转千回。也有怜子柔情。特别是最后一句‘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说的是百兽之王的老虎,也时常回头看凝视幼虎,和当年解学士在《虎视众彪图》上的题诗好有一比呀。我记得解学士的诗是这样的,‘虎为百兽尊,谁敢触其怒。唯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
明成祖朱棣与太子朱高炽有隔阂,成祖有意废长立幼,解缙借着为《虎视众彪图》题字的时机。委婉进谏,化解父子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