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而是拦车马。正有一辆大车被拦住,车上下来两个汉人,都穿着绸袄,一个中年人,一个少年人,满脸好奇地打量着兴寨,这准是商人。兴寨几千号人,吃穿用度,柴米油盐可不是小数。寨子里虽然已有不少跟安抚司的官人们沾亲带故的商人开了铺子,却还是满足不了需求,来这里的商人络绎不绝。
木杆旁守着的铺丁罗东福认识,算起来还是他远房堂弟,荡轮谷囤仅存的丁壮多被募为铺丁,负责巡防寨子,罗东福来也可应募,但他觉得这是在给汉人当兵,虽然一月能有一贯钱,三斗米,他还是没去。
铺丁正用汉话结结巴巴地问对方带了什么商货,再通告对方,若是没有商铺,在兴寨卖货,得在指定的地方卖,就在不远处,倚着大道的客栈旁边,那里有片集市模样的空地。
跟铺丁招呼的时候,罗东福看了看这两个汉人,少年该是个读书人,就像上个月来寨子的那些少年,只是这个少年眼圈很黑,神色萎靡,远不如之前那些少年神气。而那个中年人说话的口音跟官人很像,一边耳朵竟然裂作两半,罗永福想,这该是官人的熟人。
依汉人的说法,官人是太岁星君下凡,而依僰人的说法,官人是上天派来惩罚僰人的不祥白鹰。罗东福虽然记着师傅的血仇,很恨官人,却更怕官人。不敢跟官人有什么接触,心中惴惴,拉着妻子赶紧走了。
过了客栈和集市,再走过一座接近三丈高的箭楼,就进了兴寨。兴寨的布局和建筑都很奇特,即便是习惯了倚山而立的僰人也从未见过。
寨子中心,是块方圆百步的空场,就一座二层长楼立着,那是兴寨的乡司加学校所在之处。由空场向四面分出去八条街道,将方圆两里左右的地域划作轮辐一般。罗东福当然不知道,这是按先天太极图的八个方位所划。
八条大街之间,就是片片屋舍。两道环线又将八条街道内外连接起来,形成两层轮幅。又有小道将各片屋舍分割开,使得街巷特别多,临街的屋舍也特别多。水井、箭楼、小空场零星分布于这些片区,小商铺也均匀地分布在各区的临街屋舍中。
起初罗东福和其他人都不明白官人为什么把兴寨建成这个样子,甚至不惮以恶意揣测,这是官人出于某种防备和监管他们的目的。可迁来的汉人却大赞,说即便是成都,都没这么整齐,这么方便。才让他们醒悟,官人是真为兴寨着想。
沿着街道进了北面的屋舍区,罗东福夫妇的家就在这里。屋舍都是僰汉通行的高梁斜顶,方便排水,现在还铺的是竹席加干草。未来等瓦窑开工,就可以买瓦换成瓦顶。屋舍的木梁木板都是军物,料足结实,立上几十年都没问题。
所有屋舍都是两层,每层三间的结构,再有竹篱笆围成的小院,与隔壁相邻一丈。小院大多长十丈宽三丈。兴寨就是由这样规整的小院拼起来的,总数大约是四百来座。像罗东福这样的夫妻,以及迁来的汉人独得一座,而其他孤儿寡母等妇孺老弱。则是按亲族集体居住。所以即便只有四百来座,却也容下了数千人。
兴寨虽建在河谷里,为防水患,却没有倚河而立。而是选在了河岸西面的丘陵之间,因此小院有高有低。倚地势起伏。规整之间又错落相杂,宛如画卷。现在院子里、街道旁中的树都还幼小,待过几年,枝叶繁茂时,兴寨还不知是怎样一番面目。
这种风情罗东福是不懂的,他跟妻子回家整理后,就一个人来了北里所。北里所管着他们北区这几百户千多人,是都保在此办理里中事务的小衙门。
他来得晚了,北里所外的空场里已挤得人满为患,这一任的里正,也是原荡轮谷囤里会汉话的一个长老正在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