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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轻哼一声,这些年能让他这般变了脸色的人并不多,此时提到这位叫沈无言的书生,依旧耿耿于怀。
“鄢懋卿和你爹便是不信我,硬是要去招惹这书生,如今又如何?从头到尾,没胜过一次。硬是被沈无言耍的团团转,如今还落得个这下场。”
听着严嵩的语气,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严绍庭不由苦笑道:“说起来孙儿也与这书生又过交往……却是觉得他很可怕。”
“觉得可怕就对了,做人就要心存畏惧……不过你觉得他可怕,倒是有意思,说来听听。”
严绍庭神色微顿,苦叹道:“父亲之前的计策何等周密,一旦成功,沈无言必死无疑,在他背后能牵出来的人,也不在少数……如此以来,可谓打了场大胜仗。”
“你觉得计划十分周密?”严嵩目光之中闪过一丝不屑:“你爹是想借着除掉沈无言的机会,除掉裕王那边的党羽,徐阶一干人等……可惜,陛下并不打算将这些人都杀掉。”
“陛下久居西苑,常年心向于丹药长生之道,这些事还不都是您一句话的事?”
严嵩笑容缓缓收起,颤悠悠的走到严绍庭身旁,轻笑道:“你比起你父亲还不如,这朝廷是陛下的,他岂能不管?他不管,你父亲岂能入京。”
严嵩的话飘进严绍庭的耳畔,以他的才智,完全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于是他越发觉得那位叫沈无言的书生厉害。
沈无言不仅能看穿自己的心思,还能看穿皇帝、诸位大臣,甚至是眼前这位,让自己父亲都觉得恐惧的老人,也都被猜中心思。
“先不说沈无言那边如何,你父亲如今看起来过的安生,连都察院的御史都要对他客客气气,刑部官员也常与他寒暄……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他就能安安全全的从京城离开。”
略一停顿,严嵩沉声道:“你散出消息,说严世蕃如今最怕的就是当年杨继盛与沈炼之事,就说这样弹劾他,必死无疑。”
“这……您这是要置他与死地?”严绍庭面色大变。
严嵩摆手道:“便按照我说的去做,这样才能保你父亲一条命……另外最好能拖住沈无言,至于汝贞……不管你父亲怎么交代你的,我不许你伤害他。”
“胡伯伯……孙儿知道爷爷十分信任他,可是他显然对爷爷没有任何感情,这些年他也都是为了官位……后来屡报祥瑞,为的便是脱离您。”
“混账。”严嵩沉声怒斥道:“你懂什么,汝贞这样做也是为了活命,你认为他当真是为了官位?他与赵文华鄢懋卿还是不同的。”
“谨遵爷爷教诲。”严绍庭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严嵩抬起颤巍巍的手,将一封写好的信递给严绍庭:“信亲自交给沈无言,你若是想让你父亲活命,就已待我的态度,去对待他。”
……
诏狱之中还是以往那般血腥可怕。
悬挂在墙上那沾着血迹的刑具,即便是沈无言也不愿多加注视。
跟着狱卒不断深入,便看到那位盘坐在牢房身处的那身材健硕的中年人。
胡宗宪微闭着双眼,眉宇之间依旧带着英气,这位儒生入将的将军,此时显得有些颓败,或许牢房之中实在有些不舒服,又或者那份理想就此结束,而觉得悲切。
空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