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着她的身影,心中被两种情绪交替控制着,一时想冲上去拥紧她,就如拥紧自己这三年来最深的执念,又一时想杀死她,这样她就不会再离开,不会再挣扎,甚至不会再离开了。
船要开了,薄子夏匆匆忙忙登上了船。她哪里来的盘缠?该不会真把珥珰拿去当铺了吧?也是在这个时候,合德注意到有一个黑衣人攀着船柱,一下便跳到船顶上,伏在上面一动不动。水雾从河面弥漫起来,若非合德的眼尖,根本发现不了。她骑上马,顺着水流方向一路随船疾行,猜测着那个黑衣人的来头。看他的身手,是名高手无疑,只是不知他怎么出现在此时此地。
江月明亮,水上氤氲着稀薄的雾气。马蹄踏着水,合德不合时宜地想,也许薄子夏更适合这里,而不是冷寂昏暗的修罗道……
黑衣人忽然从船顶站起身来,很快又伏下去,四肢并用地爬到船顶边缘,双手向舱内一展。合德在月光下看得清楚,不觉心惊,那是发射暗器的动作。合德从腰间拔出刀来。计划意外生变,虽然不知道黑衣人是冲着谁来的,但以防万一,还是尽快带薄子夏回去。
黑衣人又发了几回暗器,船上乱了起来。嘈杂的声音传到江边,有人甚至惊慌失措地从船上跳入水中。合德担心薄子夏的安危,不由暗暗心焦,却无计可施,只能等着船工将船靠岸。忽然,合德看到薄子夏也攀上了船顶,与黑衣人对峙着。
“这傻瓜!”合德忍不住暗骂了一声。江心太远,她只看到薄子夏似乎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黑衣人在船顶放了一把火。烟雾浓浓地从江面涌起来,她在岸边也闻到了呛人的味道。合德看不到船上发生了什么,连忙跳下马,想在江边寻只渡船过去看看情况。
不多时,船工连带几个没死的乘客撑着简陋的竹筏子向着岸边划过来了。合德仔细看了看筏子上,没有薄子夏,她的心里一沉,袖中的风灯转成了幽绿色。薄子夏一定还在江上,船已经烧了起来,她应该跳进了江中,不知道能撑多久。合德下马,从袖中拿出风灯来,准备抢夺筏子去救薄子夏,正在此时,她感觉有人扯了扯她的衣服后襟,她回过头,看到一个黑衣人正单膝跪在地上。
“你——”合德吓了一跳,这正是刚才在船上杀人纵火的黑衣人,他浑身*,应当是泅水过来的。
“我来带舍脂回修罗道。”他从怀中摸出一枚月牙形飞镖拿给合德看。合德面色一沉,这月牙形的飞镖是自己父亲婆雅稚的标志,此人应当是父亲派来的影卫。但是婆雅稚此举究竟是为何?杀了这么多人,目的又是什么?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和薄子夏的关系了吗?
想到已经让修罗道中其他人察觉出薄子夏的存在,合德的脸一下子就变得苍白。她又望向江心,薄子夏应该还在冰冷的江水中挣扎吧。她犹豫着是喝退影卫,不顾一切地去救薄子夏,还是跟随影卫回修罗道,再继续做她的舍脂女,过大小姐的日子。月光下,有一条小船从着火的船旁边行过。合德怀着侥幸的心思,也许薄子夏还能得救,只要她活着,自己就能找到她……
合德一言不发地上马,调转马头,往回疾驰而去。
月色澄净。乾达婆又到了小院的密道之中。
白袖萝躺在床上,似乎已经被耗尽了力气,不再挣扎。乾达婆在床边坐下来,伸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妹妹,你可想通了?”
白袖萝闭着眼睛,不回答她的问题,反倒发问:“什么时候?”
乾达婆莫名其妙道:“什么时候?”
“少跟我装蒜!”白袖萝睁开眼睛,怒视着乾达婆,“你知道我在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