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往天上一指,压低声道:“上头换了人,每三日一回的集训,能将我等累死。你们伙房营却只需要做好饭就成。你羡慕我们,我们还羡慕你们。”
萧定晔竖起耳朵,一边不动声色的听着,一边快手快脚将恭桶提出营房打整干净送进去,又换下一个营房。
那小兵和厨子的唠嗑便也跟着继续。
待到了新的营房里,萧定晔极快打量一番,虽未在房里瞧见多余的军服,可墙上挂着的军帽,分明是从二品的武将装束。
他极快往桌案上一瞟,桌案上只放着文房四宝,再加一本合着的兵书,看不出多余的信息。
他提着恭桶出来慢吞吞洗涮,便听厨子同小兵捂着鼻子继续聊到:“看看乔大人的房间,多么干净整洁。他连亲兵都不用,全是自己收拾。再看看旁的猪窝……人和人不能比啊!”
萧定晔心一跳,更加注意去听,手中动作也不由的放缓。
但听小兵回道:“乔大人不但爱干净,私德也极好。他在营中数年,从未听说过在城里有相好。据闻他有一门亲事在京城,就等着他回京成亲……”
萧定晔的心咚咚作响,转瞬间已想好了计划,将手上恭桶冲洗干净,送回房时,却抚着桌案不停干呕。
外间两人听见,心中膈应的也起了酸水,又后退了几步,离营房渐远。
萧定晔手上动作不停,立刻从袖袋中掏出他的半块紫玉,指甲用力划拉开指腹,瞬间便将血挤上紫玉端头,极快用指腹抹匀,往桌上纸张一按,半个浅浅的麒麟身子、连同一些花纹,便印在了纸上。
他极快的拿起笔,在图案边上写上几个字。
客归酒楼。
这是他所住客栈边上紧挨的一家酒楼名字。
他还想继续写,外间兵卒已大声喊道:“你他娘的成了没?老子没有时间陪着你干耗。”
萧定晔忙忙撂下笔,再干呕一声,出了营房。
如此再过了一刻钟,方清理完所有的恭桶,回去寻了挖旱厕的老汉。
……
萧定晔带着一身酸爽之气回了客栈时,猫儿已向伙计点好了饭菜。
伙计将将送来食盒不久,萧定晔便冲了进来。
猫儿掀开食盒盖子的手一顿,狐疑道:“我没点臭豆腐啊!”
萧定晔此时已脱去了外裳,直着嗓子喊:“快喊热水,沐浴的热水,三大桶!快,快!”
他催促热水的模样,仿佛跳上沙滩的脱水的鱼,鱼嘴拼命的一张一合,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
猫儿此时终于发现,他回来时穿的衣裳同离开时不一样,他回来时携带的气味同离开时,更不一样。
她“咚”的一声关掩了食盒盖子,直着嗓子喊伙计,再不愿迈进客房一步。
待伙计前来,收了赏银,带着“快准备沐浴热水”的叮嘱离开后,她方捂着鼻子向门里探进个脑袋,将他上下打量一回,探问道:“你掉进了粪坑?”
萧定晔连嘴都不愿意张,唯恐一张嘴,身上携带的臭气便要进入他的口腔里。
直到他泡过了第三道水,他方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长吁一口气:“为夫今日,行人所不能行,忍人所不能忍,算是遭了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