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乖乖让保育员摆布,眼睛四处乱瞟,瞥见大门外帮她捡球的男孩还在。
黑衣黑裤,皮肤白净,眉头皱得紧,隐有不耐。
他们的视线隔着铁栅栏遥碰一瞬,男孩低下头,捡了颗石子在脚边胡乱划。
安度已经会认钟表,扭头看一眼楼面钟摆指针,心里算算时间差——近两个小时。
等保育员走远,她从厨房门口探头,冲正炒菜的赵姨婆问:“姨婆,中午的蛋糕和牛奶还有吗?”
“拿去吧。”赵姨婆以为她等不及,给她派了点心,嘱咐道:“别吃太多,主食也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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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说在附近办事很快就会回来,可从下午到傍晚,陈沧将学过的古诗古词,乘法口诀,口琴谱正反背了个遍,也没等到他们来接。
柏油马路被烤出一股难闻的焦味,橘红的圆日沉进楼顶,风吹到身上有凉意,驱不散焦躁。
长段时间经过的车不超过十辆,称得上人迹罕至。
没有小卖部也没有钱,陈沧口干舌燥,喉咙更疼,嘴唇绷得起皮,委屈和害怕交杂,一点点涌上心头。
孤儿院门卫室亮了灯,他注意力全在玻璃窗后的红色电话,刚要往那处走,绿漆铁门踏出一个人影,正是之前的小女孩。
她手里拿着纸杯蛋糕和牛奶,见了他便招呼:“你好!”
女孩走近,将食物递出,关心地问:“你的爸爸妈妈还没来吗?”
陈沧摇摇头,牢记不能吃陌生人给的食品,扔了石子,手垂在身侧没接。
“你不饿也不口渴吗?”安度观察他表情,读出戒备,便隔着蒸笼纸象征性掰下一小块蛋糕,捻一点放到自己嘴里,“我不是坏人,可以吃的。”
她用牛奶盒尖角轻碰一下陈沧手背,坚持劝道:“你看起来不太好。”
有人同他说话,多少冲淡不安。
陈沧正视她,安度比他稍矮,微歪着头,抿起的嘴巴和蹙起的眉眼无一不是拙诚的担忧,还有一丝想要获取他信任的渴切。
他撇唇笑笑,手心立刻被塞入点心,陈沧没再推拒,想说谢谢,只扯出个口型。
安度忧心忡忡凝着他,大有督促他进食的意思。他不自在地小口吃下蛋糕,她甚而贴心将牛奶吸管戳好,看他喝了大半,便牵住他手腕往门内走。
陈沧忽地一惊,脚下半趔,手上牛奶被挤飞几点。
安度没放手,力道更紧,小脸严肃:“你先和我进去吧,奶奶说过,小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会被坏人拐走的。”
她掰手指细数:“里面有电风扇,电视,还有很多玩具……”
天渐渐染深,地上的影子也从锐利黑浓变得模糊,再消殆。
不知是被她的热忱担忧打动,还是因为休憩条件诱人,陈沧思忖了会儿,没再挣脱,由安度领着往前。
对父母的责怪转变成故意报复的快感,他面无表情吸空牛奶,盒子扁下一块。
陈沧目光低垂着,眼睛代替大脑记得最清楚的,大概是走在前面女孩的短袜,光面蕾丝花边在残阳下显出好几种颜色。
他压着她的脚印,一步步踏离灰扑扑的水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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