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是空落落的,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何瑨宁看了看时间,清晨六点十分,凫州的朝霞在东方天际涂抹成一片橙黄。
他往自己脸上撸了几把,让自己有点儿精神,起身到浴室去放热水。
他走到书房去,在笔筒里抽了把裁纸刀。
他回到浴室去脱衣服,非常安静。
他从前在电视里看过无数男男女女割脉,都喜欢把自己浸在浴缸里;他以为这是图好看,后来何穆派来照顾他的那个法医跟自己说,割脉的人泡进浴缸是为了防止伤口凝固,在温水中更容易放血;而且人体随着失血过多会体温下降感觉寒冷,泡在温水中能够比较舒服地死去。
法医还说,割腕的人之所以死亡率不高,是因为人们大多没有割到合适的深度。动脉血管在皮下隐藏相对较深,一般将腕部皮肤割到八至十五毫米而不及时止血的人,必死无疑。
何瑨宁躺进浴缸,小心翼翼地试了一刀。疼。
他皱了皱眉,咬牙割下去第二刀。
他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伤口,觉得似乎有十五毫米了。
他安心了,将手浸到温水里。
他开始东歪西倒地唱歌:
“连就连……我俩结j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何瑨宁五音不全地胡乱哼哼着,觉得非常愉快。
他忽而想起自己长到五六岁的时候,十七岁的何穆放了寒假回来看小侄子。
何穆把何瑨宁高举过顶,说宁宁,来亲叔叔一个。
何瑨宁想都没想,吧唧就在自家叔叔嘴唇上口水滴答地亲了一记,咧嘴傻笑:叔叔也亲我一个。
何穆木j似地楞在原地。
那是何瑨宁的初吻,何穆的初吻,也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他闭上眼,在温热的池水中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冷。
他感到安详,彻底的安详。
他说他再也不当律师了,他要坐在图书馆里神游世界。
他说他向往有那么一个地方,能让他拉上何穆,扛上钱,甩开了膀子大踏步,撒欢打滚,无理取闹,想多放肆就多放肆。
他觉得他好像找到那个地方了。
他觉得奈何桥上站着他的何穆。
他心里想,愿来世生而成为男女一双,同船共渡,结发相好。
他嘴角挂着笑,安静沉稳地睡过去了。
终于他再也听不到那句话:
“宁宁,我回来了。”
(同居相为隐·何瑨宁卷·完)
1 回归
“不可能不是他,他叫穆怀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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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婉婉在台前擦完了杯子,回头寻不见自家男人,皱着眉头往后院里扫视了一圈儿,只看到廖党生拎了张报纸坐在太师椅上晒太y。
曾婉婉跟廖党生不算太熟,但至少还晓得这男人是自家大财主,上去语气也跟着客气了几分:“廖老板,看见我们家老贾上哪儿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