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部分(9)
作者:未知      更新:2021-02-07 03:56      字数:12538
�见过。来访者好像对于房子里有人也有准备。房子里有人居住并不使他感到特别惊讶。也许他也认识医生。

  “这是谁?这是谁?”尤里·安德烈耶维奇拼命回想。“生啊,我究竟在哪儿见过他呢?这可能吗?记不清哪一年的一个炎热的五月早上。拉兹维利耶火车站。凶多吉少的政委车厢。明确的概念,直率的态度,严厉的原则,正确的化身。对了,斯特列利尼科夫!”

  他们已经谈了很久,整整几个小时,只有在俄国的俄国人才会这样谈话,特别是那些惊恐和悲伤的人,那些发疯和狂怒的人,而当时俄国所有的人都是那样的人。黄昏来临。天色渐渐黑了。

  除了同所有人都c心地谈个没完的习惯外,斯特列利尼科夫之所以喋喋不休还有另外的、自己的原因。

  他有说不完的话,全力抓住同医生的谈话,以免陷入孤独。他惧怕良心的谴责还是惧怕追逐他的悲伤的回忆,还是对自己的不满在折磨他?他对自己的不满已经到了无法忍耐、仇恨自己、羞愧得准备自杀的地步了。或者他已作出了可怕的、不可更改的决定,因此他不愿意一个人孤单单的,如果可能的话,他借同医生谈话和呆在一起的机会而推迟决定的执行?

  不管怎么说,斯特列利尼科夫隐藏着使他苦恼的重大秘密,而在其他的一切话题上倾吐肺腑。

  这是世纪病,时代的革命癫狂。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儿,说的和表现出来的又是另一回事儿。谁的良心都不干净。每个人都有理由认为完全是自己的过错,自己是秘密的罪犯,尚未揭露的骗子。只要一有借口,想象中就会掀起自我谴责的狂浪。人们幻想,人们诽谤自己不仅是出于畏惧,而且也是~种破坏性的病态的嗜好,自愿地处于形而上学的恍惚状态和自我谴责的狂热中,而这种狂热如果任其发展,便永远无法遏止。

  作为高级将领,有时还担任过军事法庭成员的斯特列利尼科夫,曾经读过或听过多少次这类临死前的供词,书面的和口头的。现在他自己的自我揭发症也同样地发作了,对自己整个地作了重新的评价,对一切都做出总结,认为一切都是狂热的、畸形的、荒诞的歪曲。

  斯特列利尼科夫讲得语无伦次,从表白突然转到坦白上去。

  “这发生在赤塔附近。我在这屋中的橱柜里和抽屉里塞满了希奇古怪的东西,这大概让您感到惊奇了吧?这些都是红军占领东西伯利亚时我们征用的军事物资。当然不是我一个人拖到这里来的。生活对我很厚爱,总有对我忠心耿耿的人。蜡烛、火柴、咖啡、茶、文具和其他的东西,一部分来自捷克军用物资,另一部分是日本货和英国货。非常奇怪吧,我说得不对吗?‘我说得不对吗?’是我妻子的口头禅,您大概注意到了。我当时不知道是否立刻告诉您,可现在我要向您承认了。我是到这儿来看她和我女儿的。人家很晚才告诉我,仿佛她们在这儿,所以我来迟了。当我从谣言中听说您同她的关系亲近,并头一次听说‘日瓦戈医生’这个名字时,我从这些年在我眼前闪过的成千上万的人当中,不可思议地回想起有一次带来让我审问的医生叫这个名字。”

  “您是不是后悔当初没把他毙了?”

  斯特列利尼科夫放过他这句c话。也许他根本没发觉他的对话者用c话打断他的独白。他继续心不在焉地说下去:“当然,我嫉妒过她对您的感情,现在还嫉妒。能不这样吗?我最近几个月才躲藏在这一带,因为东边更远地区我的其他接头的地方都被人发觉了。我受到诬告,必须受军事法庭审讯。其结果不难预测。但我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我产生了等将来环境改变之后再洗清罪名、证实自己无罪的希望。我决定先从他们的视野内消失,在被逮捕之前躲藏起来,到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