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坦白(2)
作者:
笑面猫 更新:2023-02-07 20:48 字数:3495
也或许是无辜的,关键是他在哪里?作为她最亲近的人,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在哪里?他真的在乎她,真的了解后来那个她吗?他不恨晓冬,各人有各人的路,品性相投时做朋友,品性不合也就算了,这个人不提也罢。不过这回他倒是认清了一个事实:其实他和她的故事就存在于虹口时候,存在于那段现在看来算还未开启的迷惘人生里,焰火一样短暂得只有刹那,转眼便分支成了两个人各自的故事。他承认他在后来是真的与她疏离了,所以他也没有权力再去评论虹口以后她的故事。
那日晓冬离去时分外轻松,亦深怀着一种不堪的伤切,他算与他讲开了,也彻底被他看扁了,他这个人倒向来君子,这等事上都压制着未起报复之心,其实他宁愿被他指责被他甩脸色的,他越是讲这般的话越是这种态度就越是堵他的心!活生生对他的一场凌迟般!他颓唐地将脱下的衣服丢于唐先生面前的椅子,坐下来抽烟。“情况不好?”唐先生一觑,晓冬“噢”了一声,“谈下来了……”“那你这副脸孔……年轻人后来居上啊,嗯?”唐先生舒了口气往椅子靠背上一仰,笑着点燃一根烟,晓冬决定要跟他讲清楚,“人家不是看我脸面……这事在红鼎坊谈成的……”他见唐先生一顿,想必他也明白了几分,便继续道,“他起先不知道,替我打了声招呼,后来知道了——估计跟我也算到头了。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倒你台,我相信他的说话,我也希望你尊重他……”他说毕起身离去,唐先生靠在椅子里,烟夹在手指间撮,撮忘记了燃了一大截烟灰“扑落”一下掉落……沈先生那票货这次办得很周到,基于男人间一种奇异的观念:朋友的脸面可以随意抛掷,但对手的账必须得买。
晓冬向连生吐露实情之后当时是觉着轻快的,预备分道扬镳了,他豪气地自诩纵使自己再混蛋再小人,也不做对朋友两面三刀的事!他决定跟连生了断,却还是止不住悲从中来,毕竟他是他为数不多仰重的人。他于烦闷嘈嘈的五月之夜与一帮狐朋狗友在外喝酒,喝至深更半夜,不成人形——他也是头次这般放纵,那天他心情实在太差,直喝到店家打烊,才踉跄而出,与人在街边分别。连生夜归看见他的,本没打算与他打招呼,乘在人力车上匆匆而过,行过一段路又倏地回转头——晓冬一个人坐在街沿,那里没有光,正巧是两盏路灯之间最灰暗的地方,他的皮包和衣服沮丧地丢在地上,脸埋在两膝,也不知是不是已醉得不省人事。他无奈地喊停人力车,下来朝他走去,在他面前站了一瞬,叹了口气看不下去地伸手拉起他一只胳膊,拉他起来站定,又俯身拎起地上的衣物抖了两下。“住哪里?”他问了一声,而他也是醉得一点数都无没,根本记不起来住址,他深深呼了口气,决意还是送他回顾家。人力车行至半路,他好似是清醒了些,也认出了连生,尽颠三倒四和他说着一些自相矛盾的话,一会儿说唐先生帮了他忙,一会儿又说姓唐的流氓做派使手段制约他,自暴自弃恨自己无能,后来讲起苏佑玲,说唐先生待她很好,又说唐先生打她,一个耳刮子够狠……连生烦躁地一声“不要讲了……”,他又磕在车子扶手上呕吐,他在一边冷眼旁观……这一路他讲了很多,在外混迹的苦闷,无人相助的艰难,且懊悔且无奈,关于苏佑玲也说了些许放肆的话,连生听在心里,沉默了一路,不知他是基于愧疚之心,还是他原本就存有此般心意,而此刻他只能当他一席酒话,一句“喝多了……”打断,拉下车连人带物交还给顾太太。
半夜三更顾太太出来时是“哟”了一声,时隔一年的此时见到连生,她是颇为讶异且有着一份异样的感情的,他和苏佑玲的事她早已听说,想不到他倒还会过来,她这下经不住带着一种别样的心情喊了他一声“连生是侬啊……”他“嗳”地一点头,把手里的人和衣物给顾太太,“他喝多了,我半路看见……”顾太太忙一边接手一边道谢,连生也未讲什么,一句“走了……”即刻顾自离去——他原本一天忙碌下来已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