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蛰伏(2)
作者:
笑面猫 更新:2023-02-07 20:49 字数:3728
着,而是听闻她与你很不看好的人走在了一起。
那封信上她和连生讲她如今蛮好,其实也过得蛮不尽如人意的。她不是能居住在那种环境里的人,鲜少和人交流,孑然独立得像一株冷清的绿植,她那房门基本所有时候都是紧闭的,像一只密不透风的黑瓦罐,发酵着生生不息的流言蜚语——十八九龄的孤身女子,样貌周正,多两个表达好意之人,在有些人眼里是芳华正当,在有些人眼里却是不三不四。其实没有任何,她如今也根本无那般心思,但坊间向来便擅于捕风捉影,尤其针对这种不群之人,任何一桩普通不过的小事情都能被描摹成一场声色兼具的韵事,捉不住的风一样穿梭在弄堂,回荡在隔不了音的楼层板壁,叮人的蚊子样猝不及防于心上一口噬咬……那样的时日里,她陡然挺想念晓冬的,想他当时离开她离开上海有一部分便是因为如此这般莫须有的误会,后来新年里那回失约,倒也未必是他不近人情。他个人其实蛮率直的,以往有什么话也常常会同她讲,想什么就做什么,不会顾忌很多——唐先生待她的心毋庸置疑,但是在晓冬这桩事上,她认为他是草木皆兵了,也不知晓冬在广州怎么样。
她于清晨之际在弄堂的水池边洗那件粉蓝绸旗袍,绞干了水到楼顶晒台晾起,牵绳高处扬长一抛,晨风里淡淡曳动着——这是一件有着迁徙之气的旗袍,她先前在闸北跟从唐先生走的时候穿着它,从沛园搬迁至颂安里时也穿着它,就连晓冬去年离开之时的一阵,她都穿着它。衣物这种东西,时光流转、世事变迁之中会生出灵魂,昭然游动的手一般伸进人的内心,逢时逢季悠悠催生着人的某种情绪,就如这件旗袍,蓝柔柔,轻逍逍,不紧不慢摇曳过几个春秋、几场花开花靡,她已然将它定义成了某种引申,又或许穿这种绸料的季节里,本身就有着一种气息,叫迁徙。
她想过改换居所,这样的环境里她惶惶感觉着一股茫然,她不知道周遭即将怎么对待她,她也不清楚自己想要干什么,便终日起早贪黑地在茶点店忙碌,一人做着两三人的事,一刻不得歇,图耳畔清净,也是趁此麻痹自己的茫然……夜黑懒怠归去,逼仄得只容许一人通过的楼梯,电灯光黯然照着,二房东家娘姨下楼来,适逢其会的一个异样眼神,一声假意问候,不咸不淡,话里有话,她“嗳”地眼眉一低,倦倦一笑,侧身擦肩……她想去往一个新的环境重新开始,却终究好似丢不开茶点店那桩差事,她已有所领略,凭她自己如若再要寻桩做得下来的差事,估计蛮渺茫的,举棋不定之中便还是在此居住着——她这后面人家的三层阁里不知什么时候养起了鸽子,近来总是有着令人烦乱的卜咕声,她晨起开窗,阴天的青灰色薄光下不时有几只从老虎窗飞出,零零落落纸屑样掠过底下层叠的灰色瓦砾。
晓冬后来一直都居于五马路那里的宿舍,他还时常会在楼下书局买份报纸,买本杂志,却未有再提起她,也未结交新的朋友。六月里顾晓春来看他,她前段时间刚乔迁,不在施高塔路住了,给他打过电话,他也未去她新址认认门,她便过来看他。顾晓春的孩子都快两周岁了,外甥不出舅家门,那模样倒真是蛮似晓冬的,他稀奇地将它抱起,要它喊娘舅,它认生,挣扎着两只脚一踢一踢全蹭在他衬衫上——孩子脚上的一双鞋倒是蛮有意思的,这种鞋一般都是人家给双胞胎穿的,他“咦?”地握起它一只脚,笑说,“怎么穿的这鞋?”顾晓春抬眼一视,叹了口气,说这鞋是前阵子顾太太做的,原本是有两双,一双打算给苏佑玲——张师母年前就已不住在那里,晓冬内地回来至今也尽操心着苏佑玲,并未问及过孩子,顾太太她们只以为孩子跟着苏佑玲,直到不久前偶然碰到张师母,才得知孩子由唐家带走了,那双鞋也就转手送给了他人……他无意点起支烟,抽了两口地笑起,散开的烟气里盈盈一句,“姆妈手蛮巧的……”“这话你留着直接跟姆妈讲吧……”她看着他如此的一句,却是推了他一把地笑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