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 果然没有看到沈峯的行李,床头留有一张信用卡,她拿起来看了一眼,颓然坐到床上。
沈峯回国几个月, 她便一直在坐过山车, 时而轻缓温存,时而如飓风过境。时间节点来说,是从他说“不走了”那一刻开始的,但造成这种境况的,是他吗?
尹桑不得不承认。不是。
他回归自己的生活, 他们是夫妻,他所做的一切都合情合理, 侵入她的生活,甚至改变她的生活轨迹,也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从正常的夫妻关系来说, 这样的久别, 迎来的重逢, 应当是令人欢欣雀跃的, 甜甜蜜蜜的小日子红红火火展开才对。
她对这一系列的侵入, 所表现出的排斥,超出了自己的预期,甚至她现在回头去看,都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度, 不可思议。
问题出在哪里?
如果不是他,那就只剩下自己。
那,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
尹桑觉得头疼,太多问题了,循环往复,搅得头疼,心脏也总是悬着似的,很空,整个身躯都随之乏力。
她往床上一躺,对着天花板发呆。
或许她应该对抗这种不耐烦,好好去追根溯源,仔细地,认真地,想一想。
以前的她,就是过得太糊涂,看似对身边的每个人,都研究得透彻,有自己得一套应付的办法,但是,人际关系,真的是应付就能处好的么?她觉得适合的那种相处模式,真的适合她所“研究”的这些对象们吗?
对爷爷,她很孝顺,但是似乎从未相伴膝下,好好撒撒娇,跟爷爷说说工作上的烦恼,从来报喜不报忧,仿佛一个金刚。
对沈母,她恭敬乖巧,但是也从未真正把她的教诲听到心里,没有像母女一样,谈谈自己的小心事,更加没有像婆媳一样,唠唠柴米油盐。
对沈峯,她进退有度,这个度,当然指的是性,她能够掌握他所有的敏感点,知道如何他能弃甲投降,如何他会反客为主。她取悦他的身体,刻意使尽浑身解数,但是,她从未真正像妻子一样,嘘寒问暖,夏谋消暑,冬念添衣。
他们欠她吗?
没有啊。
他们给了她太多了。
她明白自己单薄冷清,却也不敢妄自菲薄为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知恩图报,她懂,然而是不是从一开始,方式就错了呢?以至于,成为了一个循环?
互相亏欠的源头,也许就是自以为缘孽都算尽的自己。
而与沈峯,又是怎么走到这一步?
从她自己来追根溯源,她知道自己畏惧什么,畏惧孩子,畏惧真正的婚姻,畏惧在一场感情里处于下风。那么,沈峯回来了,他对她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前所未有的情意,她为何还是这般模样?
尹桑打断了自己的思路,脑海里,涌现出几个问题。
他为什么回来?
他为什么对她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情意?
为何前所未有?以前,为什么不能有?
........
来电铃声,把她的思路打断,她把手机抓过来,屏幕上“母亲”二字,让她一顿怔忡。
愣太久,刚打算接,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