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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琰的学舍便在安凤岭东南向百里,距竹海北端四十里的地方,距她的讲武夫子申王住的竹楼将将是一百里的距离。
那里是一片葱茏的榆树林,林内分散着四座学舍,俱是青砖小院,隐于林内,彼此间直线相距至少三里。各小院的青砖院墙都爬满了绿藤,四面院内只北面和东厢有房,各三间屋子,歇山顶上盖乌瓦,檐下有廊相连,西面墙外是马厩,南面开院门。这四座学舍在林中各据一方,分布如“凸”字,而萧琰的学舍位于北面,正是“凸”字的顶端。
安叶禧已经进了学舍,在尉迟亭指引下办好了入学手续,行李也在院内安顿好了,还出去窜了下院子,就这会工夫,已与另外三个学舍的随从拉上了话,互相称字道排行了。尉迟亭一路相随,见她笑语玲珑、长袖善舞的样子,觉得萧郎君这位侍卫武功虽然差,但适应环境挺快,与人打交道敏捷机灵,当说不当说的也很有分寸,做侍卫不行,做随从还算马马虎虎——尉迟侍卫的标准很高,拿她与连.城、关夏、越秋、琴心这四位常年跟随殿下出入的大侍女相比,安叶禧能得个“马马虎虎”的评语真是很不错了。
两人估摸着时辰,窜完邻居便立即回了学舍。
不一会工夫,便听到马蹄声近,两人立即出了东厢,迎到院门外。
李毓祯和萧琰在门前落马。两人上前行礼,尉迟亭牵了两马往西墙外的马厩走,安叶禧则随侍在后。
萧琰抬头见门匾上题着“山高水长”,不由“哈”一声笑,这里哪来的山高、水长?
李毓祯一手拉了她进去,一边笑道:“心中有山,自高;心中有水,自长。”
萧琰进院打量,见院子不大,仅三丈见方,但很空阔——许是方便练武,仅西北角植了几丛月季、蔷薇,东北转角廊处置了一只三彩荷花游鱼瓷的圆肚鱼缸——她听见缸内有鱼游动,其余地方便俱是青砖面地的平整空地。抬头望了眼空中高日,洒荡荡的照下来,全无遮挡,至雨雪天也定是洒荡荡的,便笑着回应李毓祯的话:“这里还是天高日长,风雨无阻。”
李毓祯笑着回她:“修武者学舍嘛,自是要栉风沐雨,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萧琰笑,“是这个理。”
两人说话间,已穿过院子,走到了正屋前的北廊下。三级石阶洗净得如雨过天青色一般,廊子里铺的青砖也是干净无比,一尘不染,磨缝砖连缝看不出来。安叶禧已经飞也似的从转廊槛栏置巾台端了银制巾盘过来,侍立在石阶下,端盘递毛巾。
李毓祯和萧琰脱靴上廊,接过毛巾拭了手。
李毓祯却立在屋前没有进去,对萧琰笑说:“我就不进去了。回城后要入宫,紧着去紫宸殿,东宫,再去政事堂。明日我继续巡河,回来不定时。有事我会让连.城过来;我若不在,你有事也可寻连.城——我给你的玉佩还收着?那是进公主府的令牌。你用那令牌直行进去,无人会拦你。”
她说的是在静南军中送给萧琰的那块玉佩,浮雕应龙,背面刻着“入见”二字。
萧琰将那玉佩收在了箱子里,原想还给李毓祯,一直没找到机会,这会说要还,也说不出口了,只得点头应下,心里却道,她有事也不会寻李毓祯。
李毓祯上前抱了她,手臂搂着她柔韧的腰,语气里流溢着缱绻的情意和分别的不舍,“悦之,我得走了。”
萧琰迟疑了一下,抬手回抱她一下,放下手臂道:“你外出小心。”
心里担心齐王仍会刺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