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刘姓灵台郎身后还有人……但隐瞒地震讯息对幕后的人有什么好处呢?然后便出了这童谣事件!孟、侯二人都有种醍醐灌顶之感。但他们敢说出自己的怀疑么?皇帝的儿子再折腾,那也是他的儿子,做臣下的可以拿证据摆事实,但没有证据就绝不能讲怀疑,只能是“臣等无能”了。而作为皇帝陛下的眼睛,窥视所有人是靖安司的职能,以孟、侯二人的位置,比其他朝臣更了解皇帝的子女,拿这位十一殿下来讲,论聪明受宠都是诸皇子皇女之冠,无人可比,但这位公主殿下从来没兴趣掺和朝政,即使与秦国公主毗邻而居,看起来关系很亲近,也从未在圣人面前表露对秦国公主的支持,或对齐王进行隐讳的攻击。
但此时,这位殿下却是明显表露出了对齐王的轻蔑不屑。尽管没有言明“造事者”,但圣人难道会不明白?
孟可义和侯敏中心里思量,怕是齐王行事最终让十一公主太失望了。
但圣人却知,让自家女儿恼怒的,是萧琰被暗算之事。尽管申王与控鹤府都查出在剑阵巷动手暗算的剑士是一位孤僻的宗室子弟,明面上和齐王没有关系,其家人和齐王府也从未有来往,但对于有心人来讲,证据根本不重要。只要神佑认定是老三做的就够了。龙有逆鳞,宝树就是神佑的逆鳞。
圣人心里叹口气,说话的时候声音却已平静了,“伪造谶言,蛊惑民心者,实是可恶。易道,当秉心诚敬,就是被这些人糟踏了。伪谶之术流毒甚重,自汉亡后哪朝不禁民间占候星象?唯我大唐有这胸怀胆魄,倡扬易道之学。广州地动若无三元宫知安,何以能成不幸中的万幸?”
“阿父说的是。”李翊浵清语笑道,“大唐尚勇,不仅是武勇,更是心志之勇。唯我李唐大勇,方不惧民间倡易。而妄以谶言惑乱人心者,恰是惧谶言者。唯大勇者,才能开拓基业,勇创新纪元。”
孟、侯二人垂下头,心道:这眼药上得真高明。
大唐倡易,是太宗皇帝定下的国策。
据说太宗择立明宗,就是起源于大唐易道第一人——时任太史令(司天监旧名)的李淳风的占候之言。当然这是传言不足信,但大唐列“易”为国学,并为诸学之首,这是不争的事实。太庙中,还有太宗的手书之碑:“易道,天下至理,子孙不可弃也。”
而惧谶言者,一旦掌握至尊大权,难道不会对易道心怀忌惮?恐怕太宗立下的国策,就有动摇的危机了。
一句“惧谶言者”,真是把人钉死了。
孟侯二人暗道厉害。看来,十一殿下真是恶了那位了;不然,这眼药怎会上得这么狠?
圣人心中有些苦涩,但转眼,目光就已变得锐利。
“查!”圣人这一个字沉重,又铿锵,仿佛是暗夜中的长矛,即使看不清矛锋的寒利,也带着往前掷出的锐气。“所有流传谣言的小报,全部查禁,主事者全部下狱,不论背景,身份!”
孟可义侯敏中同时一凛,大唐私下流传的小报不下十数家,有写赛事的,有交流商贸信息的,之所以禁而不绝,就是因为这些小报的办报者背景复杂,牵涉极广。最典型的就是影响最广的马球会《马球快报》和赛马会《赛马快报》,主要写马球会、赛马会的各种赛事,然后裹杂一些时论私货……靖安司曾经想禁,但热衷两马赛事的百姓太多,单是长安京城,就有几十万“两马赌民”,那些赛前下注的,哪个不去茶楼酒肆或字摊儿听赛事小报?真个禁了,只怕要惹起民怨沸腾了;何况,这两个马会的后台实在太硬,皇族宗室,几大甲姓世家,都有份子在里面,一查禁,就是捅了马蜂窝,要被蜇得一头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