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公子想说什么?”
奇怪,这个衡止,怎么怪怪的?
衡止转过身,定定的看向她,双唇轻启。
“芙蕖。”
她一下子怔住了,双眼猛地放大许多,一时间站在那里动不了身。
不对,方才见面的时候,兄长并没有告诉他两位小姐的名讳,他又怎么会知道她叫夫渠?
不对,方才他叫的是芙蕖,不是夫渠。
一定是她听错了,一个江南来的外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个过去的名字,怎么可能知道蔺府那些尘封的旧事。
芙蕖啊。
芙蕖吗?
听闻母亲生前,极爱各种香草和芙蕖,蔺府正屋前的小院子里已经栽满了白芷和杜蘅,于是父亲又专门在这个本应是“海棠苑”的静僻小院里,砍了些本来栽的好好的海棠树,挖了个不大不小的池子,里面栽满了荷花。
于是,这里便叫清荷苑了。
而她,便是在这里出生的。
这个名字已有十年没有人叫过了,那种熟悉的语调,那个熟悉的嗓音,都应该属于记忆里那个温柔活泼的人。
衡止抬起手,缓缓解下了脖子上的方巾。
脖颈一片平滑,并没有想象中的吻痕或是伤疤。
但是,那样光洁细长的脖子,细腻的肌肤,却让夫渠一下子颤抖的不稳脚。
衡止,衡止。那个名满天下的江南公子,他竟是个女人。
难怪她叫衡止。难怪她知道她叫芙蕖。
“长姐。”她垂下头,眼底已经不争气的蒙上了一层湿润的雾气。
衡止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十年没见,我的妹妹都这么大了。”
“我走的时候还比你高一截呢,结果你现在已经和长姐一般高了,枫桥更是快高出了我一个头。”
“还以为你有多少长进呢,结果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那么爱哭。”
“哭什么?长姐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夫渠却哽咽的说不出话,只是在她怀里呜呜的流着泪。
她当然也激动,也难受,也想抱着妹妹好好的哭诉一番。可她是长姐,她要担起呵护妹妹的责任,若是她也哭得梨花带雨的,眼前的妹妹又该谁来安慰?
“长姐,兄长知道吗?”
“他只是猜出了些端倪,若是真的知道了,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那长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蔺府已经没有蔺芷蘅的位置了,我只能是衡止,一个客居在蔺府的衡止。”
记得那个时候,她还是个两岁多的孩子。别的孩子不到一岁就能走路,但她因体弱,依然只能在墙边蹒跚着。那个时候的兄长已经可以一个人住在梧桐苑,不需要乳娘的陪伴和照顾了;长姐也已经开始背诵古文诗词,和父亲学下棋了;而她却还连人都认不全,整日在奶娘的怀抱里嘤嘤的哭着。
她出生在清荷苑,也在清荷苑一点点长大。
父亲会来看她,但是总是抱着她在荷池边站一会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