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哄回了家。

  虽然饭桌上老爷子还是没能说上几句。他坐下来才端起饭碗，雅雅就已经吃完跑了。气的老爷子又是敲筷子在那骂，还是靠母亲又一顿好哄，再加上破例让因为胃疼所以戒了一段时间的老爷子喝了些酒，这才安稳地过了一天。

  是夜。

  把闹了一天的孩子哄睡后，母亲揉了揉发酸的肩，把窗户关上避免夜里来蚊子，随后想起了什么，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吃过晚饭又散了会步的老爷子正在门口乘凉，手里拿着一杆已经用掉漆的老烟杆，抬头看着满天星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出神。

  而这时女孩母亲从房子里走出，手里端着一个直冒热气的木桶。

  “爸，夜里凉，泡个脚早点睡吧。”女孩母亲将木桶放在老爷子的脚前，蹲下身子轻声说道。

  “哦。”老爷子这才回过神来，不过却没有急着把鞋袜脱了泡脚，而是看着女孩母亲的脸，那张十几年前还很陌生，如今却算是自己唯二亲人的脸，还记得她刚进门时因为一些原因，自己从来没给过好脸色。不由得有些愧疚，突然开口道：“萍啊，苦了你了。”

  “爸，您说这个干嘛？”母亲愣了愣，随后笑了下。

  “哎，我那个儿子不争气，走的早。老伴身子虚，听到消息也就丢下我去陪儿子了。”老爷子低下头，看着那水桶的热气飘上来扑在脸上，让他久违地有些许放松的感觉，“留下你一个孤儿寡母，还要照顾我这把老骨头......”

  “您是我爸，照顾您是应该的。”母亲伸出手，搅了搅热水，“而且雅雅说也很喜欢爷爷，跟在您身边能学到很多，她能每天开开心心的，我就很幸福了。”

  “但是，你知道我还是想把这一身本领教给娃子。”老爷子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复杂，“我教给她，就是让她走上除妖人的道路。我知道你让她上学，偶尔让她练功偷懒是为了什么。所以感觉对不住你。”

  “必须让雅雅吗？除妖......真的太危险了。”母亲搅拌热水的动作慢了下来，声音也不复之前平静，“我只是想让雅雅可以平凡但却平安的生活着......除妖人也并不是只有我们家，其他人......”

  “其他人家里也是心疼孩子，所以每个家都是这样过来的。”老爷子打断了母亲的话，“每一代都是如此，我这一辈十三个兄弟姐妹，如今就我和大姐还没死。强子他们三兄弟，却都不在了。我们这一脉，第三代只有一个女娃，也只能让她来当起这个责任。”

  “可是......”母亲显然想再说什么，但却忍住了，只是低着头端起木桶，“......水有点凉了，我去换一桶。”

  “......”看着已经不再年轻，甚至有些白发的儿媳妇背影，想到她这十几年来任劳任怨的付出，老爷子也是张了张嘴，最后化作愧疚的一声叹息。

  抬起眼看向那二楼刚刚打开一丝缝隙的窗户，他摇了摇头闭上眼。

  而刚刚还趴在窗户边，现在已经躺好在床上的女孩，她却睡的很安稳。

  母亲和爷爷都在想的事情，对于她而言却并没有多少迷茫，因为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道路是什么——也许是因为她还小，也许是因为失去父亲的她比长辈想象中的更加懂事。她从未考虑过去选择另一条让爷爷和爸爸失望的道路。

  从未。

  回过神来，女孩勉强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黑影，不由得露出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