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曹两家从此后互不相欠，从此后无恩无仇，但从此后也……不再往来……

  刚刚签过股份转让协议的丁老爷子额角一跳，才放下的钢笔的手一颤晃，差点打翻旁边的茶碗。

  曹子骞一直都消极抵抗的闭眼，这时候腾地站起来，“爷爷！”

  曹立轻轻抬头，睨向曹子骞的目光深邃如渊，让人猜不透，他不咸不淡的开口，但语锋里刀光剑影之意甚为明显，咄咄bī人，“怎么？想反抗？不能接受？你凭什么反抗？你凭什么不能接受？你在曹家除了算个未来家主的继承人，还算什么？这家里到现在为止，谁说了算？这份家谱，你又有什么资格反对里面剔除一个已经离开了曹家，不再是曹家人的名字的权利？”

  曹子骞轻退一步，差点一晃，爷爷对他说话的用词和语气，几乎把他bī到了死角。

  爷爷说得没错，曹家等级深严，家谱并非他这样的晚辈有权利干涉的，如果二爷爷及其他长辈聚到曹宅，一致同意将丁念的名字去除，便没人可以反对！

  “爷爷，阿念的错，不至于严重到除名的地步！”

  “阿念并没有做错。”曹立再次重申，重新低下来，终于找到了丁念的名字，他把家谱一转，方向朝向满面讶然的丁老爷子，苍老的手指，触在丁念的名字上，来回抚了好几次，没有舍得放开，他说话时候，口气里带些一丝轻轻的叹息，教不仔细的人，也听不见，“老丁你看，阿念的名字在这里，到时候将她的名字摘除之后，我还会给你看一看，这样你们就可以放心的回海城了。”

  丁凯觉得这气压已经低到他无法承受，丁老爷子饶是见过无数世面，也无法淡然的与曹立进行交流和对话。

  “老曹，是丁家对不住曹家，当年……”丁老爷子无话可说，明明是正常的程序，人家要把你的孙女从人家的家谱上除名，有什么好别扭的呢？可是这种别扭劲直往心眼里钻。

  曹立似乎看穿他的心思，宽厚一笑，“老丁，你别想太多，对于阿念来说，回到四年前比什么都重要，四年前，我们两家没有交集，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当年的错，阿念已经弥补了，子骞是她照料着醒过来的，子骞醒了，丁家便不再欠曹家什么。”

  丁老爷子看一眼丁凯，似乎无法应对，丁凯站起来，步子迈出，站在堂中。四年前，他也站在这个堂中，带着丁家的条件，求曹立放过她的妹妹，让她妹妹嫁入曹家，照顾植物人一辈子，赎罪……

  后来甚至答应曹立，若曹子骞永远醒不来，用医学取jīng的方式也要让丁念给曹子骞生一个孩子，以免曹家大房断了香火。

  丁家四年前卑微至尘埃，只为换得妹妹不受牢狱之苦。

  如今……

  他给丁老父子深鞠一躬，“曹爷爷，我替妹妹和丁家的人给您磕个头，敬个茶，谢谢您的宽容。”

  哪知人未跪下，曹立已经快速起身，一把拉住丁凯的弯下的腰，“阿凯，四年前我没让你跪，四年后，我也不会让你跪，要跪，阿念入了曹家谱之后也跪过了。你并非曹家的人，这一跪，我这老头子，受不起啊。你记住，我们是互不相欠的，万万用不着下跪。”

  曹立站丁凯站直，语毕一笑，有一种一笑抿恩仇的大家风范的味道。

  丁凯怔然无话，家谱，又是家谱。

  他似乎懂了，也许只有曹家的人，才有资格向曹立跪，他才会接受，而如今，感激或感恩，这个老人都是不需要的，而自己心底那份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