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涵真是花了些心思——

  预定的是l市颇负盛名的高层旋转餐厅，三十九层的高度上看下去，芸芸众生都显得渺小无比，窗外夜sè正好，下弦月如勾，而包厢里面，有小提琴优美的演奏，宋子涵坐了没两分钟就起身匆匆离开了，剩下迟辰夫和悠走到阳台那里，斜靠着墙壁，“那天去砸花店的人不是宋子涵派去的。”

  韩念笙把chún间的烟取下来，“怎么回事？”

  “是顾梦雅叫的人，好像是因为我不再跟她见面，她受了些刺激，所以……”

  韩念笙发着愣，没话。

  “抱歉。”薛舜又。

  她低了头，“你关于迟辰夫的事情，就是指这个？”

  “嗯。”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再我伤也不重。”她深深吸了口烟，“不管这次的事情跟迟辰夫有没有关系，你的都是对的，我得有多下贱才能忘了他对我做过的事情？”

  薛舜伸手，拿走了她手中的烟，很不讲究地就抽了起来。

  烟蒂上有淡淡的香气，像是草莓的味道，甜腻，cháo湿又温热，是她嘴chún的温度，他心脏狂跳。

  天知道，他在出那件事跟迟辰夫无关之前还做了一番心理斗争，也曾害怕过她知道这件事是因他而起会生气，结果出乎意料的，她显得很淡然，他反倒有些过意不去了。

  韩念笙烟被夺走了，收了手，呆呆望着窗外，慢慢地：“你回来之前，我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梦见什么？”

  “梦见一个小女孩，拉着我的裙子，叫我妈妈……”

  薛舜抽着闷烟，不吭声了。

  两年前韩念笙从手术室里面被推出来，人还在icu，清醒过来抓住医生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孩子呢？”

  当时薛舜就在旁边，到现在都忘记不了当时她的眼神，医生已经尽力了，这句话生生抽走了她眼底所有的生气。

  到了晚上。他就听见她的哭声，像是暗夜里面饮泣的怨灵，起初只是低声的啜泣，她在刻意隐忍，可是，忍都忍不住，慢慢地，哽咽着，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嚎啕大哭，撕心裂肺，那哭声闻者心惊。

  薛舜一度以为那时候韩念笙可能没死在海里也会哭死。

  她那样哭了不知道多少个白天黑夜，原本听起来娇滴滴，软软糯糯的嗓音是彻彻底底地毁了，咽喉部重度感染炎症，咳嗽都能咳出血来，干哑的连话都不出来，声带严重受损，最后治疗结束之后，她再开口，发出的声音仿佛苍老很多，像是多年的烟嗓。

  他很清楚，那个孩子对她来有多么重要。

  “我这个人，以前没什么太大的出息，”韩念笙自顾自地继续，“我一直想要当个好妻子，然后是好妈妈，我想要个女儿，想把我小时候没能得到的都给她，给她穿好看的衣服，吃好吃的东西，想她有我，还有个疼爱她的爸爸……”

  她苦笑了一下，“是我想要的太多了吗？”

  薛舜看着她这样，心里难受得紧，干脆别过脸不看她，“也许你只是选错人了。”

  她做了个深呼吸，淡淡笑了笑，“你知道吗，迟辰夫快要跟叶佳茗订婚了。”

  “看到新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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