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坐火车去北京时的情形来。
进出城的人络绎不绝,却绝对谈不上熙攘。城门两侧分别站着两名穿着号服的兵丁,却并没有盘查,也没有收取入城费什么的。甚至还不时地和往来的熟人笑着打声招呼,看起来挺和谐,也挺有鲜活。
邱晨也放松了心情,随着马车往里走,却没想到,一个兵丁却伸出长枪挡住了他们的路:“你们是哪里的?进城做什么?”
俊文虽然憨厚少言,这会儿却自觉责无旁贷应付官兵,连忙勒住马缰,笑着给那兵丁打拱道:“这位官爷,咱们是清水镇刘家岙的,进城采买点儿东西!这是我姑姑和几个弟弟!”
那官兵上上下下把邱晨和几个孩子打量了一番,见确是一个妇人和几个毛孩子,也就没了兴趣询问,挥挥手让他们进了城。
赶车马车过了城门洞,一个步行的青年笑着道:“你们是第一次进城吧?”
俊文憨厚实在,笑着答道:“这位大哥看得明白,姑姑和我们兄弟确实是第一次进城,之前都是家父来的。”
邱晨看那青年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子高大魁梧,一张微黑的脸膛,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笑容灿烂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来,看起来很淳朴很阳光的样子。
俊文见对方穿着一身黑色棉布衣裳,黑色千层底布鞋,都是半旧的,却没有补丁,肩膀上还搭着一个褡裢,于是问道:“看样子,这位大哥是城里人吧?”
那青年笑道:“小兄弟好眼力,我就在城门里槐树巷儿住着。”
说着,青年的目光在胭脂身上扫过,眼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话语也是一顿,继而咧嘴一笑,道,“守城的这些官爷眼睛好使着呐,谁是常来常往的,谁是生面孔,他们都能一眼看出来。若是平日也就罢了,这几日,听说北边儿又有鞑靼扣边,县城里进出就查的严一些,就怕又细作混进来。”
邱晨对于这个世界的地理形势还没搞清楚,印象中除了两年前林升被征夫去了边关外,似乎老百姓平时都是安安稳稳过日子,很少有人提及边关之事,下意识里就以为边关离得远着呐,除非大规模战争,不会影响到小小的刘家岙。今儿听这位一说,蒙人的细作都有可能到了安平县,那岂不是说边关离得很近?
心中诧异,邱晨不由道:“边关那么远,也能到这边劫掠?”
那青年嘿然一笑,道:“大军对战自然离得远,但蒙人扣边往往只是小队人马,他们劫掠了钱财粮米就走,来去如风,每每让边军莫叹奈何。又因为边关有大军驻守,反而不易得手,他们又有马匹,二三百里路也不看在眼里,有时候就会扮成马贼进境劫掠。不过,安平毕竟隔得远,眼下这样也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
二三百里路?原来,边境只隔着自己二三百里路,这么近!
这个念头一闪,邱晨的目光不由再次关注到少年身上。这个少年的衣着打扮,就如一般人家的子弟,可听他所言,却对行军之事极为熟稔……这似乎不正常吧?
虽说县城的信息接受面比较广,但邱晨也不认为一个普通人家的少年会知道这些!
于是,邱晨话题一转,笑着问道:“我们进城是想找制铜铺子的,请问这位小哥儿,该往哪边走哇?”
黑衣青年咧嘴笑笑,抬手指着前面的大街道:“你们沿着这条大街一直走,走到一家客来居酒楼一转,就能看到了。哦,制铜铺子门前放着一只大铜壶,老远就能看到,好找着呢!”说着,抬手摸了摸胭脂的鬃毛,笑道:“这马儿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