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多少有些记忆,但毕竟年纪太小,印象已经模糊了。自从邱晨让日子宽裕起来后,孩子们跟这些社会最底层接触的机会几乎就没有了,就连刘家岙的村民们,如今日子也好过多了,至少没有人再吃不饱穿不暖了……
看两个孩子懵懵懂懂,连秦铮都有些讶异的样子,邱晨暗暗叹息一声,这个时代,恐怕没人会做这种教育。
她招呼了一声船公,笑着道:“你们一天划船运客人,能得多少钱?”
那船公似乎有些意外,也有些尴尬,看了看邱晨怀里两个孩子,笑笑道:“回您的话,咱们也就比那些脚夫们稍好那么一点点,活儿好了,一天能挣个百多个钱,活儿不好了,或许一两天遇不到客人……到了冬天封了河,咱们也只能再寻点儿零工打打,不然,连饭都吃不饱。”
邱晨笑道:“听你这话,一年也能挣个四五十两银子咯?”
那船公苦笑一声,连连摆手道:“公子爷笑话呐,哪有那么多,能挣上个二三十两银子,就很欢喜了。”
邱晨笑笑,又问:“这些脚夫扛一个麻包能挣多少?”
船公笑笑:“爷不知道,他们这活儿不按麻包算。……这么着,他们在码头上扛活儿的,都有各自的把头,有了活儿,或装货卸货的,都找这把头谈价钱,一船多少斤货,什么货,多少钱,然后把头就根据钱多少,活儿的轻重分派活计,得了钱之后,把头留出抽成来,然后才给扛活儿的分……这个数也不固定,扛一包粮食,约摸着扛活儿的最后也就能得五六个大钱儿吧!”
“五六个大钱,按照京城的物价,一个半钱一个馒头,五六个大钱也就三四个馒头……一上午能扛十趟?够他们一天的饭钱了!”邱晨算了一笔账。
船公笑着道:“不是爷这个算法儿!他们一上午是能扛上十趟,下半晌可就不能再扛这样的重活儿了,人不是铁打的,扛这么一趟重活儿,可就得歇上半天才成。抗些轻省活儿,一天下来能落摸个五六十个大钱就算好收成了。还有阴天下雨,还有闲时候忙时候,还有冬天封河的时候……他们呐,一个月能挣上一两银子就不差了,就这,基本上每个人都要养家糊口的……不容易,都不容易啊!”
邱晨默默地听着,两个孩子也都默默地听着……秦铮看了看邱晨,同样也默然下来。
好一会儿,邱晨才吩咐一声:“回吧!”
船公忙答应一声,撑起船往回划去。也不知是不是邱晨经历了一次特技划船,这一次她觉得船公划得似乎慢了许多,沉稳了许多。当然,船公似乎也沉闷下来,没了来时的欢快和悠然自乐,也没了唿哨和号子,只剩下默默地撑篙划船,一下一下,准确而平稳。
邱晨上了大船,秦义跟在后头给了两个船公一人一个银锞子,两个船公惊喜万分,站在船头连连作了几个揖,这才换成一脸的笑划船离开。
再回去,大家都失了赏景的兴致,直接命船公划船回了十刹海,弃船登岸,乘了等候在此的马车,一路转回白石桥去了。
回到家,陈氏等人已经将家里整理妥当,接了几人进门,自有婆子丫头带了阿福阿满去洗浴更衣,邱晨也和秦铮回了后院。
房子里的浴池经过一定的改造,已经近乎刘家岙的样子,连给排水都连接上了。
邱晨脱去衣裳将自己泡进浴池,将自己整个儿埋进水面下,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今儿的出游可以说让她给破坏了……好端端的出游,因为她那一番问话,将自己的兴致搅合没了不说,连秦铮和孩子们也没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