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动不动就会怀旧,当年的苦楚,此时回味起来,多数还是甘甜的。
李云道在秦孤鹤的书架上抽了一本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翻了起来,这是西方近代军事理论的经典之作,也被誉为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百本名著之一。这本书李云道在浙北时曾经翻看过,最欣赏这位德国军事大师的其中一个理论:“战争的目的就是消灭敌人……而消灭敌人,包括了物质力量和精神力量。”
刚刚翻到《会战失败后的退却》这一章时,走廊上响起了两个不同的脚步声,一个疲惫,一个有力。
他站了起来,秦孤鹤和周树人先后进入书房,老爷子点了点头:“坐!”
而憨厚的树人师兄则傻笑着挠头:“云道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李云道苦笑,看向面色肃穆的老爷子:“老师,我来负荆请罪了!”
树人师兄张了张嘴:“请罪?”显然,这位后知后觉的憨厚师兄还不清楚李云道今晚的“辉煌”战绩。
秦孤鹤皱了皱眉,接过周树人递来的水杯,抿了一口,清了清喉咙才道:“年轻人做事有血性是好事,但是太过冲动的话,结果往往并非是你们想要的。”
李云道学着树人师兄的模样挠头:“一听说王小北被人揍进了医院,我一肚子邪火就上来了……是有点冲动了……”
秦孤鹤看上去很疲惫,事实上,对于一个已经七十多的老人来说,每天工作近二十个钟头,这是一件极耗心神和损耗健康的事情。他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小北受伤,我跟你孔叔叔都很生气,但如今是什么时候,你也应该清楚,所以有些事情,我们不方便出面,毕竟无论是我还是若普兄,看问题的角度都不会再局限于一个家族或者一个派别了。”
李云道尴尬地笑了笑:“给老师您添麻烦了。”
秦孤鹤却转身,欣慰的目光将李云道从头打量到脚,叹气道:“你今日的所作所为,鹏震兄泉下有知,应该可以含笑了!”
李云道轻声道:“毕竟是一家人。就是让您为难了。”
秦孤鹤摇了摇头道:“当年有个人,惹下的麻烦是你今日的百倍还有余,那会儿我肩膀上才一颗星,照样能给他抗下下来。对比起来,今天的事情,不算什么。”老人叹了口气,伸手去拿茶杯,手却有些颤抖。
李云道惊道:“您身体……”
老人摇头道:“无碍,前阵子感冒了一场,还没有恢复透彻。放心,这把老骨头还可以在一线多挨几年,好等着你们这些孩子快速地成长。华夏民族的崛起和复兴,最后的担子还是要交到你们这一代的身上。”
李云道有些感动,不是因为担子要交给自己,而是眼前这位本应该在如今的年纪当个富家翁颐养天年的老人,却在人生的最后阶段选择了为这个国家和民族鞠躬尽瘁,七十多岁的高龄,每日还要处理无数庞杂的事务,就算换成壮年的年轻人,也不一定吃得消。对比起来,自己在地方上碰到的那些,根本就不算什么难题。
老人看到他手上拿着的《战争论》,笑了笑道:“喜欢的话拿回去慢慢研究,虽说是和平年代,但战争的哲学,延用到工作中,都是相通的。如果这几日还在京城,自己当心些,孩子都是好孩子,但不同的人,心胸是不一样的,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家人。”
捧着书从秦家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周树人将他送到大门口,偷偷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师父刚刚给我发了微信,让你别怕,真出了事,他帮你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