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司长,在客厅里等了您半天了。”
唉,又歇不成了。
杨司长官碧刘三爷小多了,刘三爷四十多岁了,他才三十出头,年纪也差着一大截,本来是高攀不上的,因为在酒桌上打过几次佼道以後,刘三爷觉得这人谈吐不俗,又听说是美国回来的留学生,刘三爷不是好这个吗,喜欢听人说外国的事,免得自己跟清朝的官吏似地,出洋像,所以听他说了不少国外的事,再加上,这喝了洋墨水的人,对国粹一点都不忘,喝花酒、逛八大胡同、打麻将、推牌九、捧角,样样在行,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当然,三爷也托他留心凤仪的婚事。
一进客厅,杨司长就站起来说:“三爷,我知道您最近忙,就好久没登门,今儿,专程来找您打几圈。”
“哎哟,我今儿是忙得焦头烂额,太累了,过一天吧。”
“不不,今儿可不是光打牌,我是要给您介绍个人,叫余贻谋,刚从美国留学回来,美国名牌大学麻省理工的高材生,是我留学时候的小同学,二十七岁,人,长得也婧神,主要是……”杨司长十分神密的学着‘红娘’里张生的腔调说:“小生尚未娶妻呢。”
刘三爷眼睛一亮:“噢?那就见见吧。”
“上您这,上寒舍,还是另找个地方呢?”
“嗯,就在我这儿,也让夫人看两眼。”
“另一个人还找老祁?”
“行,可别告诉他这事啊,万一不成,也省得传扬。”
“哎,我这就去找他们,老规矩,晚上七点半。”
“不,你通知老祁七点半来,你们早点来,说几句话。”
“哎,明白了。”
他走后,刘三爷便叫着:“哎,早点开饭啊。”
他给母亲匆匆请过安,便来到夫人房里,说了这事,让她晚上在帘子里看一眼。
晚上,余贻谋一进门,刘三爷的眼睛就一亮,中等个儿,皮肤雪白,大眼睛,有棱有角的嘴,鼻子头有点园,但给他的脸,带上一点柔和的色彩,穿着身深蓝色的西装,十分合休,衬衫雪白,皮鞋逞亮。这么热的天,领带打得规规矩矩,竟没一点汗。
他十分有礼貌地一躬,带着明显的南方口音说:“刘伯伯好,我叫余贻谋,江苏无锡人。”
“请坐,请坐。”
“那一年出国留学的呀?”
“宣统末年的庚子款公派留学生。不怕刘伯伯笑话,家父早逝,我家道中落,留学的时候,还要省出几块大洋来供养老母呢。”
“好好,家贫出孝子;国难显忠臣啊。”刘三爷心想,他怎么这么中我的意啊?我就不想要那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当女婿,我们家,幸亏老爷子管得严,亲戚家的败家子,可是看得太多了。
他哪儿知道,那位杨司长,事先已经跟这个在美国一块玩的哥儿们,把刘三爷的喜好,都研究透了,有备而来的呀。
“那,在美国四、五年,学的什么呀?”
“我学的是造船系,专攻造潜水艇的。”
“哎呀,我还没听见国内现在有人学这个,那,你可是专家了。”
“不敢,只可惜没有用武之地,国内不但不造潜水艇,连巨轮也没有,唉。”